范建生 文 / 图
利川市忠路镇小河村坐落于齐岳山脚下，进入秋天，呈现出一片迷人的秋色。在小河层林尽染的色彩中，扮演主角的要数国家一级保护植物——水杉。
越过齐岳山，穿过山谷，一片海在崇山峻岭间翻滚，向我们奔涌而来——那是水杉的海洋。
千里沃野，无际无垠。遍地火红、金黄，向着远方漫延。一对山鹰在高空盘旋，引领我们走上高峰，见证这片土地的辽阔和壮丽。极目远眺，远处的地平线连着森林与云海。清风拂过，满山秋色携着跳跃的音符，迤逦而来。
水杉，弥足珍贵，曾被认为早已灭绝，但这里却是水杉的故乡。公路旁、小河边、山坡上、农田中，都可以看见生机盎然的水杉树，棵棵成林，成为一道自然奇观。小河，因水杉而美丽。
小河村的小河，清澈的河水静静地映照着水杉的倒影，仿佛能够看清亿万年来的沧桑。
水杉来自远古，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。在离这里不远的谋道镇，生长着一棵世界级“水杉王”，树龄达600多年，树高35米，干径2.5米，冠径22米。上世纪40年代，中国植物学家发现了这棵巨树，并鉴定为水杉，人们这才知道，这个曾被认为早已灭绝的树种依然存在。这一发现轰动了世界植物学界，被认为是“20世纪植物学上的最大发现”。如今，这棵“水杉王”生命力依然旺盛，繁衍接代，并被引种世界各地。小河的水杉林大概也是“水杉王”的后代，在齐岳山秀美群峰的庇荫下，钟灵毓秀，生生不息。
水杉为什么能在利川一带生生不息，形成全世界唯一的水杉原生种群？植物学家认为这与当地的特殊地理和气候环境有关。由于大巴山和巫山两座巍峨山脉的存在，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，谋道至小河一带保持着温热湿润的气候，最适于水杉生长；星斗山海拔高，保护区山峦重叠，沟壑纵横，连绵起伏的群山为受到古冰川袭击的水杉提供了天然庇护所，使得这里的水杉群落躲过天灾，延续至今。而“水杉王”就是这些远古水杉的子嗣。
于是，风景就从这里出发，诞生了连绵不断的小河水杉林，甚至蔓延到苏马荡。在这片绿色净土上，奇迹在这里尽情地展示：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恣肆绽放，争芳斗艳，把一个季节涂抹得姹紫嫣红。花开花落，气势磅礴，构成十里“杜鹃长廊”。
“水杉斯时乃特立，凌霄巨木环北极。虬枝铁干逾十围，肯与群株计寻尺。”这首赞扬水杉的诗句，出自中国植物学的奠基人胡先骕所作的《水杉歌》。人们喜爱水杉，不仅因为它是远古植物“活化石”，还因为它们葳蕤挺拔的品格、坚韧不屈的意志、风姿卓绝的形态和高耸入云的追求。它们用修长健美的枝条，抚摸风云，追逐太阳，拥抱蓝天。站在水杉树下，方知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，水杉精神也砥砺着人们追寻美好。登高望远，背依高大的水杉树，看云海、观日出，会情不自禁涌出一份激动，顿感豪情万丈。
到小河来的人，都被红色的水杉林所震撼，醉在诗意般的红荫中。
漫步在小河田园，只见清澈的河水沿着山沟流淌，滋润着这片肥沃的土地和水杉林。在凉爽秋风的吹拂下，水杉细密的树叶开始变黄，黄中透红，红得深邃厚重，红得大气磅礴，红得让人艳羡。水杉不愧为树中的君子，不论集中或独处，都能构成一道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线。
山里多雨。阳光揭开笼罩在大地上的雾纱，使朦朦胧胧的山峰变得清晰起来。水杉、柳杉、银杏、香樟、丛松和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树木组成一重重艳丽的秋景，望不尽似的，把淡然的天边也抹出一层霞色，看一眼，便使人心底暗香洋溢。
田野已经被收获。草垛堆放在空旷的土地上，一只大红公鸡带领一群母鸡在地里刨食；天空中射来一些黑点，形成一道道抛物线，快要落地时突然飞了起来，原来是一群山雀；农家的屋檐上，挂着一串串金黄的包谷和红椒，村民在院子里整理农具；一缕炊烟从山林中冉冉升起，在半山腰形成一道淡蓝色的雾罩；一对蓝鹊拖着长长的斑斓的尾羽，从这幅诗意般的画面中飞过。
小河最密集的水杉林坐落在公路边，为人们休闲娱乐提供了理想的场所。双休日里，自驾到这里来度假的人极多，有踏秋的、摄影的、拍婚纱照的，还有练瑜伽的，其乐无穷。这是一块平地，走进水杉林，仿佛走进了一个童话世界。视线被红红的水杉枝叶遮挡，透过空隙，可以窥见如洗的蓝天，阳光射到地面，营造出如梦幻般的意境。地上铺满了落叶，如同一张红色的地毯。山风吹来，落叶纷纷扬扬，翕张之间，滤不尽的是清新的空气。水杉林深处传来一阵欢声笑语，年轻的女子在镜头前摆动着婀娜的身姿，挥舞着红色的纱巾。
徜徉在小河大地上，仿佛在一幅水墨画中行走。小河，诗一样的名字，梦一样的绿洲。站在高处，漫山遍野的水杉林如同举起的火把，在这个秋天燃烧着，与蓝天混为一体，把乡村装扮得瑰丽无比。
我爱小河的水杉林。小河的水杉林，红得通透，红得干净，显出格外的轻柔，透出别样的温情。你看，山中云雾相连，林木相依，山路蜿蜒远去，无尽无止。山林间忽见一只蓝鹊鸟，草间逐掠，倏尔又蹿入云天，去留不眷。山下已炊烟四起，晚霞藏进云雾间，行山的人缓缓归来，有人立在路口，默默望尽一场黄昏落日。那片红林，挤得蓝天只余下很小的倩影，倒更衬出蓝天的明净可爱来，映照着如画的田园，让人心生疑问：这不经意的画卷，出自哪位名家？
小河的诗意，写在这里每一寸土地上。